去年9月底,在一家头部微短剧厂牌的媒体见面会上,其公司负责人透露,有不少传统行业的朋友,也想投资微短剧,来咨询她,但她的建议是:
千万不要做微短剧。
朋友问,“你是不是怕我跟你竞争?”
她回答,真不是,因为微短剧这行,“保守说,99.99%都在赔钱。”
这家微短剧公司是业内为数不多能赚钱且有声量的,该负责人的话,看似“傲娇”,其实是肺腑之言。虽然微短剧很热闹,但洞悉行业真相者,普遍共识是:
投资微短剧,九死一生。
然而,另一个事实是——“短”成为了当下视频内容主流。不仅因为抖音快手早就侵蚀了人们的时间,就连抖音旗下的红果短剧,也一跃而成新的亿级APP。根据QuestMobile在5月7日发布的《2025中国移动互联网春季报告》显示,红果月活与长视频平台在逐步拉近(赶上优酷仅需0.12亿)。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因此,长视频平台不得不纷纷开始变“短”,试图重构自己的内容护城河。
4月23日,爱奇艺世界大会上,龚宇宣布正式进军微短剧领域。在官方发布的稿件里,更将爱奇艺定义为“进入短时代”。
事实上,爱奇艺做微短剧这事,早就在铺陈:2月20日,龚宇于“首届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大会”上炮轰红果先期造势了一波;3月中旬,又办了个“微短剧盛典”,吸纳微短剧行业人才。
3月19日,优酷成立了微短剧中心,这或是因应月活被红果超越的防守举措。而在此之前,腾讯视频和芒果TV,也都高调布局了微短剧(他们除了发力5-10分钟横屏短剧,也在尝试竖屏内容)。
由此,“优爱腾芒”这几家老牌长视频平台,悉数进军微短剧领域。
不过,在一片喧嚣里,微短剧能成为长视频平台的增长催化剂,并抵御红果短剧的侵门踏户吗?
虽然如今微短剧在国内大行其道,但事实上,独立的短剧平台最早诞生于美国。
2020年4月,一款名为Quibi的APP上线,还开发了一种竖屏、横屏无缝切换的观看新模式。
这个由梦工厂创始人杰弗瑞·卡森伯格和ebay前CEO梅格·惠特曼联手打造的短剧平台,邀请了大批好莱坞资深影人们提供每集5-10分钟的系列短剧(这个时长一般被定义为“中视频”),融资超10亿美金,衔玉而生,但其实只存活了大半年。
当年12月1日,就匆匆关闭。
现在回头来看Quibi的倒掉,可能是必然——太过超前和精英意识。时间快转到3年后,2023年到2024年之间,由中国人打造的微短剧平台ReelShort(中文在线旗下)和DramaBox(点众科技旗下)在北美市场掀起了风潮。
后者,完全沿袭了国内的微短剧形式,狗血、离奇。全球大部分用户的审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趋同的,美国“红脖子”又比咱们中国老农民的审美高到哪里去呢?因而,下沉市场的打法,屡试不爽,就像拼多多海外版Temu的攻城略地,和拼多多如出一辙。
按照卡森伯格和惠特曼的审美,大概不太可能认同“霸道总裁爱上绝经的我”这种内容,所以,Quibi必然做不出类似于中国微短剧的“狗血”。他们存活8个月时间里,推出的片单上,不乏名导和一线明星——有2002版《蜘蛛侠》导演山姆·雷米主导打造的《惊悚50州》(主演是《了不起的麦瑟夫人》女主蕾切尔·布罗斯纳罕),也有《暮光之城》导演凯瑟琳·哈德威克执导的《别往深处看》。
这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品质,但也造成“曲高和寡”的局面,同时,Quibi又不具备Netflix或者Disney+在精品影视剧的巨量内容积累,竞争乏力——倒掉也就不可避免。
这说明了一件事,在短视频时代,“要脸”,没用。而所谓的精英意识,被大量下沉用户漠视和不屑一顾。
除了内容要脸和不要脸的区别之外,Quibi和Reelshort等中国出海的微短剧平台最显著不同是在变现方式上,前者类似Netflix的会员订阅制,不成为付费会员就看不了;而ReelShort和DramaBox采用了单片支付,允许用户在付费解锁更多内容之前免费观看前几集——这是短剧应用市场收入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实际上,这正是国内投流小程序微短剧的模式。
眼下的微短剧市场,从收入类型上看,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靠投流而存活的付费内容(各类小程序短剧),第二,靠广告分账的(如红果),第三,靠会员分账的(如腾讯视频的短剧板块),第四,靠流量分成(如抖快),第四,品牌定制(如营销向的商业短剧)。
2024年,国内微短剧市场据说达到了505亿的营收规模(《2024年中国微短剧产业研究报告》),一举超越了电影市场(425亿票房)。
中国电影市场虽然趋于紧缩,但毕竟也发展了几十年,真的会被微短剧一夕之间超越?
不能忽略的一点是,2024年微短剧市场的投流支出超过400亿元,但收益甚至不足400亿元。这意味着,短剧公司合计投入400亿,最终可能惨赔1个亿(甚至数亿,而且还没考虑到制作成本)。这,应该也是前言所述头部微短剧公司负责人力劝身边朋友千万不要做微短剧的原因。
投流逻辑,其实,和十年前各类“小黄文”一样,用极具挑逗性的、非常吸引人且尺度很大的内容,在微信、微博等大流量平台投放(海外则是FB、推特等),吸引用户付费去追看接下来的章节。事实上,而今市面上的微短剧玩家,不少都是网文转型,比如点众、中文在线,当年“小黄文”投流操作,他们可说是手拿把掐。
因而,有大量用户可能是诱导付费。这种乱象,也是微短剧行业目前为止的“原罪”了。
另外100亿,拆解后,其中一部分是长、短视频平台产生的分账(广告模式),另一部分,则是品牌赞助微短剧的营销投放收入(或者是定制类型)。
以快手为例——2024财年,其总营收1269亿元,虽然财报多次提到微短剧,比如,“我们抓住了包括商业化短剧在内的线上营销服务增量机会”“商业化短剧的营销消耗在2024年第四季度同比增长超300.0%”等,但是,并没有列出直接通过微短剧创造的收入数据。
合理推测,微短剧在快手收入的总盘子里,比例微乎其微,只是作为热门话题来提及。而在表述上,更看重短剧对“营销服务”(广告投放)的协同作用,那么,直接愿意真金白银付费消费短剧的可能又少之又少了。
所以,微短剧市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而这所谓500多亿收入,水分也是需要拧干了再看的。
回到开头那家微短剧公司负责人“千万别做”的忠告,她本意并非是说这个行业没有需求,而是揭示了其中潜藏的巨大泡沫。
如今,国内的微短剧之战,有十多年前微博大战的影子。只不过,战场从图文市场转向了视频领域。
当年,王兴的饭否是国内微博先驱,但在新浪进入后,依托大量名人资源以及新闻基因,新浪微博成为了唯一的胜利者(从而也成为这种社交媒体形态的代名词)。2009年底,创业多年屡战屡败的王兴,在新浪微博推出后,又一次果断放弃,转战团购,才成为一方霸主。
新浪微博大行其道之时,也有其他门户比如腾讯、网易、搜狐等杀入微博业务,试图挑战,但都铩羽而归,像张朝阳为了力推自家微博还不惜在大S汪小菲世纪婚礼上“闹场式直播”;如同大汪最终一地鸡毛一样,搜狐微博也无疾而终,十几年后查尔斯张靠着讲解物理课找到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目前,在微短剧领域跑出来的红果短剧,依托的其实还是字节系内容纵深优势(抖音+番茄小说的内容和用户基础 )。尽管类似“河马剧场”的短剧APP在红果之前就出现了,但都没办法在市场上形成威胁。
现在,“优爱腾芒”杀入微短剧领域,挑战红果短剧(比如爱奇艺将其极速版改名为微短剧平台),其结局,估计也和以前挑战微博地位的门户们大差不差。事实上,就连有着极强短基因的快手,推出的“喜番”微短剧平台,都半死不活的。
“优爱腾芒”焦虑的是,红果短剧或许有可能蚕食长视频的份额——从短向长延伸。事实上,这也是想多了——字节并非没有挑战过长视频领域,西瓜视频的偃旗息鼓,即是失败的明证。红果要往长视频延展 ,也要突破下沉用户会不会为长视频付费的结界。
陷入焦虑之下,“优爱腾芒”也势必要挑战下以作防御。胜利与否不论,态度还是要有。
不过,消费场景的固化,付费用户的期待,对于爱奇艺们来说,当然是和红果短剧完全不同了,很难想象追看《漫长的季节》的VIP们,会想要在同一个平台上看《霸道总裁爱上绝经的我》。
如果想要在下沉市场能有斩获,其实,比起做剧,是一门更大的学问。清华大学博士出身的龚宇,恐怕也像卡森伯格一样,精英有余土味不足。
所以,宣誓进军微短剧,更多像是制造话题,而非真能绝地反击。
但另一层面,对于长视频平台来说,微短剧或中剧的内容形态,是必要的板块补充(如果不是要另起炉灶搞个APP的话)。这一点,当然也无可置疑。
这就要思考,如何依托长视频平台现有用户进行合理化耕耘,而非只是“学习红果好榜样”。
爱奇艺以前也不是没涉足过微短剧,而且号称是国内首部竖屏短剧——2018年的《生活对我下手了》,导演是2024年五一档凭借执导《末路狂花钱》获得近八亿票房的乌日娜。
后来,爱奇艺并没有继续这一品类的尝试,只有一个解释:不赚钱。
现在再做,就能有所斩获?
要解决这个大课题,优爱腾芒们可能都要摸着石头过河了。
最早,摸着石头过河的,是周星驰。
去年初,周星驰高调宣布与抖音合作,创设“9527剧场”,2024年中旬开始,推出系列短剧。从易小星的《金猪玉叶》,到《大话·大话西游》,再到今年初上线的动漫微短剧《无名特攻队》,讨论较多的阶段其实是在星爷宣布入局时,而在成品上架后,市场反应则似乎不符预期。
尽管有抖音大力推流,这些微短剧内容点赞多在数千到十几万间,最高是《金猪玉叶》第一集,98.9万,之后一路滑落,每一集评论数少则只有上百条。“九五二七剧场”账号下,点赞突破百万的,其实是一条非短剧内容——周星驰“面试”他担纲发起人的《喜剧之王之单口季》冠军付航,达到了134.5万。
反观同在抖音平台的另一位“星星”——原名王志欣的网红“七颗猩猩”,她还有个名号更响亮点——“重生的王妈”,每条内容的点赞数,百万只是起步。
2024年5月,经历过压榨员工风波之前,“七颗猩猩”的重生系列,每一集点赞数都在1-400万之间,评论更是数万;今年以来,数据有所下滑,但点赞数仍然动辄几十上百万。
老牌喜剧人周星星,又叠加了多位知名影人,为什么还打不过网生搞笑女王猩猩?
其实,往深了说,这可以作为“学术课题”进行探究,是短视频时代流量获取的根源性问题——简而言之,大量新生代网民(包含大量以前没被传统娱乐内容辐射到的下沉市场用户以及年轻的00后甚至10后生人),对传统精英的“漠然”,造成了眼下的数据奇观。
尽管周星驰和易小星他们的微短剧远远不如王猩猩数据高,但从画面视觉层面衡量,却也的确属于高配置——电影级的摄影器材,比起“重生王妈”肉眼可见的粗糙画质,是远远超越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5-
越是“短”,要求其“精”越难(非指视觉层面,而在起承转合的创意上),“短”且垃圾的内容,不会成为长视频平台“灵药”,反而是“毒药”。
其实,内容领域,不应该论“长短”,特别是考虑到艺术性的话。当然,短视频时代,影视制作的思维方式可以改变,但仅仅是形式上追求“短平快”,无疑缘木求鱼。
世界第一的长视频平台Netflix,也面临TikTok等短视频内容的冲击,但没听说过他们要“短”——虽然他们其实持续在做“短剧”,每部3-6集那种。
比如最近要上线新一季的“爱死机”系列,比如刚推出第七季的“黑镜”系列,比如只有4集的《混沌少年时》,都代表着当下最顶尖的制作,也受到了全球用户的欢迎。这些剧集数是很“短”,但每集60分钟,单集容量并不短。
面对微短剧的大行其道,长视频行业陷入集体焦虑——当然,确实需要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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